發布時間:2017-7-14 10:42:06 作者:梁鼎成 瀏覽量:4458 【字體: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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關于清代知縣吳春濙,《寶應歷代縣志類編•職官要錄》載:“字郎陵,浙江錢塘人。進士。大學士高晉總督兩江,聘掌書記,以沿河知縣奏留。乾隆四十八年(1783年)補寶應……”讀到最后一句“在任一年,卒于官”時,我的心不禁突然一沉,深切地悲憫和感念這位倒在寶應土地上的外鄉人。
吳春濙是在災荒連年之際來到寶應的,可謂臨危受命。乾隆四十三年,寶應大水,知縣許瀚抗災不力,到職幾個月即被調走。繼任者張為鈞救災失策,旋又離去。乾隆四十四年至四十七年的四年中,旱災年復一年,最后到了飛煌蔽日顆粒無收的地步。沈永清、陳太初、呂燕昭、金純等知縣,大概是有的沒干好,有的不愿干,如同走馬燈似的,一個接著一個地換。及至吳春濙到任,迎接他的是十幾萬災民和一個饑寒交迫的冬天。有人會問:大運河在境內穿過,歷來怕澇不怕旱的寶應緣何如此?縣志中說:“邑故有閘洞,所以利漕,亦以便民。當事者以挽運為急,每四五月,民急灌溉時,防遏轉甚。”我們知道漕灌爭水由來已久,除洪水早發外,幾乎年年如此。需要點明的是,這里所說的“防遏轉甚”,并非“當事者”正大光明地例行公務,而是別有用心地打著“濟運”的幌子坑害百姓。此人便是乾隆三十五年寶應知縣,時任揚河通判的趙南覲。這位老爺自以為在寶應任上曾有惠績,即伸手向正在災難中煎熬的寶應借錢(實為索賄),這種明目張膽的腐敗行為,是不能接受的。遭拒后他惱羞成怒,便以嚴禁放水灌田來卡寶應人的脖子,致使數十萬畝良田連續幾年失收。被激怒了的民眾一起沖進縣衙,把當年為他而立的“去思碑”砸碎。吳春濙在這樣的氛圍中到來,所面對的困難可想而知。乾隆四十九年春夏之交,寶應又遭大旱,他不顧丟官獲罪,甘冒風險,下令開啟界首至黃浦一線運河東堤所有的閘門涵洞,灌溉干渴的秧苗,使正在饑餓中掙扎的災民們獲救,終于得到了秋天的收獲。
乾隆四十八年,寶應出一件讓舉國學界關注的事情,就是邑人朱彬在射陽境內發現漢石門畫像。通過其所著《平家莊石闕記》分析,發現之時應是水冷草枯的秋末,與吳春濙蒞臨寶應幾乎同時。朱彬重要發現的消息傳出后,阮元、翁方綱、程瑤田、洪頤煊、王昶、汪中等身居要位、滿腹經綸的學者紛至沓來,吳的摯友錢大昕也在其中。眼見群賢畢至,吳知縣盡地主之宜,撥冗親自陪同,帶著袞袞諸公和本地學人同赴射陽平家莊(今平江村),進行實地考察,幫助調查研究。回城后又召開了縣內外人士一道參加的研討會。會上各抒己見,學者們就墓主為伯夷叔齊還是項伯、陳琳、楚元王等人展開熱烈討論,會后各位都相繼寫出很多有價值的文章。如此有眾多名流參加的高層次學術活動,以往沒有,至今也沒有,是寶應歷史上一次十分難得的文壇盛會。應當以濃墨重彩載入寶應歷史的“大事記”。吳春濙作為這次活動的主辦人,也應當和這件十分難得的大事一道載入史冊。
進士出身的吳春濙,乃熟讀經史的飽學之士。歌詠風花雪月之類的東西,可謂有小菜一碟。然而他十分務實,他知道身為百姓父母官,首先要關注民生,應把目光投向社會底層的平民。他在公務之余去射陽湖畔巡視,尋找讓水蕩地區百姓能夠掙錢的門徑。在獐獅與蜆蠦(原下舍)一帶,見多處白蓮夾蒲而出,使他想起兒時在家鄉西泠常吃的藕粉。因為官在外,已好久沒有品嘗。他看到市場上的藕粉大多來自浙江,而寶應的與它相較,幾乎沒有什么差別。為動員農人大力開發這一土特產,吳春濙寫下了五言七十二行的《藕粉詩》。詩中對藕粉制作的復雜工序、農人所經歷的種種艱辛、列入方物以貢天子的質量標準,及其口味和食用方法、經濟價值等方面,均作具體描述。全詩文字洗練,語言精到,俗中見雅,雅中顯奇,充分展示作者能把尋常物品、瑣碎生產過程 提煉升華為生動藝術形象的卓越才華,其樣式獨特,是中國文學史上難得一見的佳作。特別是作者以第一人稱娓娓道來,克己奉公的高風亮節和殷殷切切的愛民之情躍然紙上,至今依然讓人觸摸到他激烈的心跳。
屈指算來,吳春濙“卒于官”已二百二十多年了,寶應是這位好官生命旅程的最后一站。他在寶應僅有一年時間,在這一年時間內,他用“鞠躬盡瘁,死而后已”八個大字,為自己寫下了悲壯而凄美的人生總結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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